塞上尖兵丨靶壕里的坚守

　　12月的寒风像无数把小刀，刮得人脸生疼。武警宁夏总队某部文职教员谢鹏程缩在靶壕入口，把身上的迷彩大衣裹得更紧了些。

　　他已经将单位配发的秋裤、绒裤、棉裤都穿上了，本来就是一米八的大个子，如今加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物，活像滚油锅里炸油条——胖透了。

　　可那风像是长了眼睛，总能找到缝隙往里钻。

　　“主任，你听这风吹的呼呼的。”谢鹏程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握笔做记录的指关节僵硬得发响，“咱这暖气片摸着倒是挺热，可这靶壕跟冰窖似的，热气根本留不住。”

　　段元龙手握对讲机蹲在靶机前，布满老茧的手在靶机按钮上灵活移动。一轮报靶完毕才转头说：“你看这入口对着南方，出口朝着北面，活脱脱一个穿堂风，30个靶机，每分钟升降2次，刚聚起来的热气全被卷跑了。”

　　谢鹏程望着待考区的新兵，他们正跺着脚取暖。想起当初做训练计划的时候，教研室陈主任还说这次要不要把段元龙和王杰换换，让段元龙去地段指挥去，却被段元龙笑着拒绝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轮射击保障了，每次段元龙都把自己钉在靶壕里。

　　“我真琢磨不透，上次王杰教员说和你换一天，你非说他对靶机不熟，可你的老寒腿……”谢鹏程担心段元龙的身体，总是止不住地嘟囔。

　　段元龙突然站了起来，腰杆挺得笔直。他扯开大衣，露出小臂上的伤疤——那是2018年在靶壕抢救故障靶机时被划伤的。“谢鹏程你记着，咱当兵的就得有股子劲，当年从这片训练场出去的新兵，现在都已经是总队的优秀射手了。”

　　正说着，对讲机里已经响起“靶壕注意”的声音。段元龙迅速按下按钮，靶子在寒风中稳稳升起。

　　子弹呼啸着掠过头顶，在靶纸上激起细小的沙尘。他眯着眼睛数着弹孔，冻得发紫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谢鹏程注意到，段元龙的大衣下摆已经被靶机的润滑油浸成了深褐色，袖口磨出的毛边结成了白霜。

　　那些他总以为是固执的坚持，此刻在纷飞的雪沫中，渐渐显露出沉甸甸的分量。

　　“你看在待考区的那些新兵娃娃，”段元龙指向射击地线，“也许他们当中就有下一个兵王，咱把靶壕守好了，他们才能练出真本事。”

　　寒风夹着雪粒扑在靶纸上，谢鹏程望着段元龙在风雪中愈发清晰的背影。那道不算高大的身影，在呼啸的寒风里站成了最坚固的坐标，就像这靶壕里默默燃烧的火堆，用自己的温暖，照亮着每一颗年轻的子弹飞向靶心的轨迹。

　　作者：王卓、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