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华
3月17日，中国政府与冈比亚签署《联合公报》，决定即日起恢复大使级外交关系。由于目前正是大陆与即将执政的蔡英文磨合博弈的关键期，而且冈比亚曾是台湾为数不多的“邦交国”之一，因此中国政府与一撮尔小国的建交事件，成为两岸各方关注的焦点话题。那中国政府此举作何解读？
中冈建交的巧妙操作
在处理与冈比亚的建交问题上，中国大陆煞费苦心。
第一，时机上，大陆选在“116”之后、“520”之前。众所周知，冈比亚早在2013年11月就与台湾当局“断交”，并希望与中国大陆建立外交关系。一直以来，由于马英九当局坚持“九二共识”，与大陆建立了良好的政治互信，因此大陆出于维护两岸关系和平发展、马英九免收绿营攻击的考虑，迟未答应冈比亚的建交请求。然而，与冈比亚建交也成为握在中国大陆手中的一张牌。那为何选在马英九尚未下台之际就打出这张牌呢？是因为岛内的政治生态发生了重大变化。在1月16日举行的台湾两项选举中，国民党大败，马英九当局进入了看守状态。因此，大陆打出这样牌，并不是针对马英九，而是即将执政的蔡英文。
第二，方式上，大陆选在台湾国际空间问题上动手。两岸关系发展是多层次的，如两岸政治关系、经济关系、民间关系、军事关系和对外关系等；台湾寻求“独立”也是多面向的，如政治上追求“法理台独”、经济上摆脱对大陆的依赖、文化上隔断与中国联系，国际上突破一中框架等。在诸多的层次和面向中，最能刺激岛内民众但又不实质伤害岛内民众利益的就是台湾的国际空间问题。大陆没有在切断两岸经济联系、中断民间往来等问题上有所作为，而是选择在台湾的对外关系问题上发力，警告台湾方面的意味浓厚，并不想在此时就对台湾方面采取实质性的制裁措施。
第三，对象上，冈比亚已经与台湾断交两年多。大陆选择与台湾原来的“邦交”国建交，很容易引发台湾民众对大陆“打压”台湾国际空间的联想。但是，此次大陆并未选择台湾现有的22个“邦交国”建交，尽管据台湾媒体报道有十余个台湾的“邦交国”正在北京外交部门前等待建交许可，而是选择早在两年前就与台湾“断交”的冈比亚。说明大陆并不想在“520”之前就破坏与马英九当局建立的“外交休兵”默契，给民进党和绿营人士以搬弄是非的机会，更无法使其将掀起两岸“外交站”的帽子扣在大陆头上。但同时，与冈比亚建交，又不能不引发岛内民众对台湾“邦交国”降至个位数的忧虑。
中冈建交的三重意涵
大陆在此时宣布与冈比亚建交，有什么样的政策意涵呢？
第一，大陆与蔡英文方面尚未达成新的共识。大陆对台政策和两岸关系发展的基础一直是两岸同属一个中国。在马英九执政期间，两岸在坚持“九二共识”、反对“台独”的政治基础上，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对于即将上台的蔡英文，大陆方面多次郑重指出，承认“九二共识”的历史事实，认同两岸同属一中的核心意涵，两岸双方就有了共同政治基础，就可以保持良性互动。“九二共识核心意涵论”事实上已经给蔡英文开了一个口子，就是蔡英文可以不使用“九二共识”这四个字，只要承认两岸同属一中，大陆也可以与其一道维持两岸稳定。对此，蔡英文方面提出了“维持现状论”、“中华民国宪政体制论”和“九二共识求同存异论”。虽然这几个主张调整了其过往的政策主张，但距离大陆的“九二共识核心意涵论”仍有距离。习近平、俞正声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在两会期间密集发表有关两岸关系发展的看法，说明两岸并未就发展两岸关系达成新的共识。而大陆与冈比亚建交，更进一步说明，大陆与蔡英文方面的沟通并未就此有任何进展，否则大陆不会祭出带有警告性的政策措施。
第二，大陆希望蔡英文继续调整两岸论述和政策。尽管大陆与蔡英文方面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达成维护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新共识，但是大陆仍然期待蔡英文方面能够解放思想务实理性，进一步提出无限靠近“两岸同属一中”的主张。“116”之后、“520”之前，固然是大陆与冈比亚建交的时间节点，但“317”本身也蕴含着重要的意涵。“317”距离“116”和“520”都是两个月的时间，是蔡英文当选至就职的中间点。如上文所述，大陆在此时与冈比亚建交，说明大陆对前半段蔡英文方面的表现不满意。但同时，也说明大陆对蔡英文“影子当局”的后半段仍有期待，希望其能够利用两个月的时间提出两岸政策的新论述。如果没有期待的话，大陆更可能会选择在4月中下旬出手，让即将上台的蔡英文更加难堪。
第三，大陆制衡蔡英文当局的工具箱是打开的。继有媒体报道大陆减少赴台旅游人数后，大陆利用与冈比亚建交警告蔡英文方面，说明大陆对蔡英文施压的工具箱是打开的。大陆和台湾方面的政策界一直风传，大陆对不承认“两岸同属一中”的蔡英文方面有多种政策制裁措施，包括减少赴台陆客、暂停两会协商、减少经济让利，重启“外交争夺”等等。对此，多数台湾民众认为这些措施是具有可信性的，但是也有“台独”分子基于为蔡英文壮胆的考虑，提出“大陆已没有办法”。也就是说，他们认为大陆不会打开对台施压的工具箱，即使打开也不会使用，即使使用也不会有效果。大陆与冈比亚建交引发的后续讨论，将有助于进一步澄清这些观点。(张华 中国社会科学院台湾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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