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华
近日，台湾地区进行了行政部门负责人调整。现任台南市长赖清德北上，取代林全出任“行政院长”。蔡英文之所以选择赖清德出任，而赖清德又愿意接下折损度很高的“阁揆”一职，背后都充满了政治算计。这种精心的政治盘算，决定了“蔡赖体制”不可能成功。
蔡英文的“打拉”两手策略
根据台湾岛内的政治体制，民选的台湾地区领导人提名行政部门负责人，无需经过包括立法部门在内的任何其他人的确认。因此，台湾地区领导人握有委任行政部门负责人完全自主的权力。蔡英文之所以最终决定撤换其“亲密战友”林全，改由与其有“瑜亮情结”的赖清德出任“行政院长”，有“拉”和“打”两方面的考虑。
一方面，对赖清德就近看管，并损耗其民意基础。目前，距离2020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还有两年多的时间，但蔡英文不得不为此进行精心准备。蔡英文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民进党内部对其权力的挑战，其中最具实力的就是赖清德。2010年，赖清德以超过60%的得票率，当选台南市和台南县合并后的第一届台南市长。2014年，以超过70%的得票率连选连任，创下1987年台湾开放地方县市长选举以来最高得票率记录。在台南市长任内，赖多次被评为五星县市长，执政满意度一直居高不下。2017年7月，亲绿的新台湾国策智库民调显示，如果与蔡英文同时参加2020年台湾“大选”，赖以38.2%支持度碾压蔡的20.8%。“独派大老”辜宽敏直言，“蔡英文做4年就好”，“下次最好的人选是赖清德”。因此，刚刚担任一届未满的蔡英文对赖清德不得不防。
“行政院长”在岛内是损耗度极其高的职位。根据岛内的相关规定和政治运作逻辑，“行政院长”有责无权，被称为台湾地区领导人的防火墙和棋子。如果民意支持度下滑，很有可能被台湾地区领导人弃车保帅。2000年以来的17年间，台湾已经更换了13为“阁揆”，平均任职期限不到16个月。而且，很多“阁揆”下台时往往是满身伤痕，很少有人能够全身而退。新潮流系大佬吴乃仁之所以强烈反对赖清德接任“阁揆”，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一职务的折损度太高，“赖神”很有可能变成“赖鬼”。
另一方面，讨好新潮流系，为2018年地方县市长选举预作准备。2018年底的地方县市长选举是蔡英文执政的期中考，也是2020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的前哨战。因此，对蔡英文而言，有输不得的压力。目前蔡英文执政一年多以后，不仅其民意支持度骤降至30%左右，而且民进党的支持度也受到拖累。根据亲绿的美丽岛电子报民调，2017年8月台湾民众对民进党的好感度为28.3%，比3月下降7.5%，反感度升至47.6%，而对国民党的好感度为24.5%，反感度为47.4%。台湾民众对民进党的反感度首次超过国民党，这对蔡英文而言是重大警讯。
蔡英文上台后，虽然努力培育所谓的英系，但无奈英系多数是学者出身，没有实际操盘能力。因此，为了打赢2018年选战，蔡英文只好求助于民进党内的最大派系新潮流系。众所周知，新潮流系人才济济，现在台面上的很多政治人物（如高雄市长陈菊、桃园县长郑文灿等），而且战斗力极强。赖清德是新潮流培育的中生代政治明星。如果能够借拉赖清德“组阁”，进而强化与新潮流系的结合，则会使2018年的县市长选举多几分胜算。
赖清德无奈的最佳选择
根据台湾地区相关法律，由于已经连任一次台南市长，赖清德必须离开台南市长的位子。不论是2020年直攻“总统”大位，还是要拖到2024年，赖清德都需要找到一个保持其政治温度的职位。目前，可供赖清德选择的职位并不多。
第一种选择是北上参选台北市或新北市长。如果参选台北市长，首要问题是民进党会否推举候选人。在举办世界大学生运动会之前，民进党或许还有推举候选人的想法，但在柯文哲因举办世大运“有方”而民意支持度骤升的情况下，民进党态度转趋消极。即使是不与柯文哲协调，执意推举赖清德参选，也会因为泛绿分裂而使泛蓝获渔翁之利。如果参选新北市长，首先是赖清德的意愿问题。新北市长与台南市长同属“六都”之一，对赖的政治生涯并没有特别的加持。此外，如果与朱立伦力拱的侯友宜较量，赖清德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一旦在与B咖侯友宜的竞赛中失败，对其伤害将会更大。
第二种可能性是出任民进党内职务。民进党是蔡英文掌控绿营政治人物最有力的武器，因为其有权提名县市长以及民意代表候选人。因此，2016年当选台湾地区领导人后，蔡英文执意要兼任民进党主席，而且委任最为信赖的洪耀福担任秘书长。对于与自己有“瑜亮情结”的赖清德，蔡英文绝对不会让其染指党机器。
因此，赖清德只剩下最后一种选择，就是进入蔡英文行政体制麾下。此前，蔡英文曾经力邀赖清德出任“国安会”秘书长和“总统府”秘书长，但都被赖清德拒绝。那赖清德为何会接“行政院长”呢？原因就在于相较于以上两个职务，“行政院长”的职权更大。“国安会”秘书长和“总统府”秘书长都属于蔡英文的幕僚，需要完全按照蔡英文的旨意，进行协调和沟通等工作，完全没有个人政治智慧和能力挥洒的空间，更没有进行政治资源分配的权力。相反，“行政院长”掌控了32个“部级”正副首长的任免权，而且还有数百个台湾当局控制的企业、组织等的人事提名权等等。此外，赖清德出任过民意代表，选举过地方显示首长，担任“行政院长”将会使其政治历练更加完整，成为“后蔡英文时代”的不二人选。
“府院”关系将是难题
虽然有人认为“蔡赖体制”将使蔡英文和赖清德成为“命运共同体”，赖清德将会竭尽所能协助蔡英文施政。但由于“蔡赖体制”就是蔡英文和赖清德精心算计的结果，因此注定不可能运行顺畅。赖清德十分清楚蔡英文的意图，而蔡英文对赖清德的盘算也了如指掌，二人缺乏最基本的互信。互信不存，关系难处。此外，就政治性格而言，蔡英文与赖清德都属于强势政治人物，一山不容二虎，一旦双方观点出现不一致的地方，很难要求任何一方主动妥协。因此，蔡英文与赖清德的互动关系将成为台湾政局走向重要的观察点，更是决定“蔡赖体制”能否成功的核心与关键。（作者 张华 中国社会科学院台湾研究所科研处副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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