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局中局》：尚未破局的国产冒险夺宝片

此前，马伯庸的小说《古董局中局》已被改编成同名网剧，拥有不错的口碑和点播率。而电影《古董局中局》因网罗了葛优、雷佳音、郭涛、李现、辛芷蕾等演员，也让观众对它充满了期待。但可惜的是，影片的质量却未能达到观众的预期，同时，对于冒险夺宝片这个类型而言，这个“局中局”并非未呈现新突破。

近年来影视IP改编的热潮愈演愈烈，除马伯庸的小说外，冒险夺宝片的大热IP还有《盗墓笔记》系列和《鬼吹灯》系列。2015年，《鬼吹灯》系列改编电影《寻龙诀》和《九层妖塔》在电影市场上演了“双胞案”，可见这一题材的火热。客观而言，互联网资本进入影视行业，使得这一类型的电视剧有了较好的产出，我们看到一批质量上尚可的夺宝冒险片。但就电影而言，国产夺宝片一方面不断有项目上马，另一方面质量却没有较好表现，其中还不乏一些粗制滥造的网络大电影。

此次的电影《古董局中局》，讲述了一家古玩店的小老板——许愿（雷佳音饰）为了给爷爷洗刷“汉奸”罪名，重新寻找当年被日本人夺走的唐代佛头的故事。就叙事安排而言，影片对于原小说的情节取舍显得紊乱。影片大量复杂的信息输出让人很难跟随主角的节奏一步步解开悬念，同时悬念揭示的过程又显得牵强附会。另一方面，主要人物缺乏足够的情感勾连，这就使得影片中的每个人都仿佛成了工具人一般。其实，讲好这个故事是有多重可能性的，但最终电影因无法抉择主题和叙事元素，没有找到一个有力的情绪落脚点。而影片结尾所谓真假佛头的套中套的设置显然是想呼应片名，但如此拙劣的悬念揭晓，如同许愿手中敲向假佛头的那记榔头，一锤子下去，仿佛用力过猛，又仿佛敲了个寂寞。

进一步而言，庞杂的情节使得电影中的人物难以与观众产生共情。许愿的动机本该是要为家族洗冤，又好像是要修复童年割裂的父子关系，而最终许愿被赋予的使命是找到佛头，完成一个带有爱国主义象征的交接行为。如果主角的三个动机能有机融合在一起，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显然男主角的动机前后是割裂的，难以将观众带入角色，对他产生共情。探险三角中的另一个重要人物付贵，他和许愿的情感关联，本应该是电影重点刻画的部分，但电影既没有从付贵的角度来表现他对许愿的态度，也没有从许愿的角度交代付贵作为父亲意向替身的情感羁绊，更没有着笔墨于付贵与许和平之间的兄弟情谊。于是，付贵对许氏父子托孤之义已诺的临终表白，也失去了情感的依托。女主角黄烟烟（辛芷蕾饰）和“对头”药不然（李现饰）更是沦为工具人，每当剧情进展不下去时，这两人就会适时从天而降，推动剧情发展。观众无法在片中找到一个可以投射情感的人物，也就难以对影片产生共情了。

相比经典文学作品，流行文学IP的改编似乎天然地被收编于更大的文化工业IP生产中。但在从文字到影像的过程中，创作者仍然需要面对取舍的问题。电影要求在较短的时长中，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情节不宜过多。对于商业类型片而言，只需要完成观众对这一类型的既定期待即可，而并非对原著的全方位还原。电影主创需要大胆地做出取舍，紧紧抓住文本中最适合改编的部分，扎实地讲好故事，同时利用好电影的表现形式，让观众获得视觉和听觉上的感官体验。

当然，以上种种，皆为爱之深责之切的评述。电影在前半部分许愿和药不然识别古董段落的视觉建构还是颇为精彩。同时，电影中“付贵”和“许和平”的关系，似乎也是导演埋的一个迷影的“彩蛋”，让人不禁联想到由葛优和郭涛出演的电影《活着》。综合而言，本片是一部中规中矩的国产冒险夺宝片，虽然取得了较为理想的票房成绩，但这个类型想要实现影像美学层面的破局，其实还可以探索更多的可能性。

（作者程功系上海戏剧学院电影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