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察虚实，因利破敌——刘锜率军赢得顺昌保卫战

　　明察虚实，因利破敌

　　——刘锜率军赢得顺昌保卫战

　　■杨 皛　　

宋代守城时用来堵塞缺口的塞门刀车(复制品)。

　　原 典

　　善用兵者，审虚实之势，校轻重之权，量缓急之宜，度先后之节。

　　虚实、轻重、缓急、先后，都是战争中互为矛盾的重要问题。善于用兵的人，必须考察虚实的形势，比较轻重的分量，衡量缓急的机宜，研究先后的顺序。在分析处理实际问题时，善于区分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善于抓住矛盾的主要方面，是作出正确判断的重要基础，也是进行正确指挥的先决条件。

　　经典战例

　　1140年5月，金军向南宋发起进攻，一路攻克多座城池，直逼当时的皖北门户、南北地区的交通重镇——顺昌。

　　此时，负责顺昌一带防御的是南宋东京副留守刘锜。大军压境，城内人心惶惶，不少地方官员主张弃城南逃。刘锜认为，顺昌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一旦被敌攻克，南宋朝廷很可能遭受灭顶之灾。因此，他力排众议，决定坚守顺昌城。

　　刘锜一面组织军民加固城防，一面派出游骑前哨进行侦察，打探金军动向。5月25日，两名金军头目被宋军活捉，透露了金军前卫部队的部署位置和兵力数量。刘锜马上组织部队夜袭敌军，首战告捷。29日，金军开始攻城。由于宋军准备充分，凭借坚固的城墙和丰富的守城物资，顽强抵御了金军的猛烈进攻。激战竟日，宋军在刘锜的带领下再次主动出击，趁夜袭击了金军后方营寨，迫使其全面撤退。

　　金军连战连败的消息传回开封，令其统帅金兀术颜面扫地，随即亲自率领10多万大军疾驰南下，不到7天时间就赶到顺昌城外。金兀术看到顺昌残破不堪的城垣，认为“用靴尖即可踢倒顺昌城”。战前，两名南宋军士前来诈降，称顺昌守军已无太大战力。金兀术喜出望外，随即命令部队留下大型攻城武器，轻装急进、速战速决。

　　6月9日，金军开始大举攻城，刘锜坚守不战。一段时间之后，金军人困马乏，只能扎营罢兵、休整再战。刘锜见时机已到，派出多支部队从西门、南门轮番出击，杀伤部分敌军后马上回城。眼见攻城不利，金兀术只好改变战术，在城西扎营掘壕，企图长期围困顺昌城。

　　6月11日，金军卷土重来，但攻击战术没有丝毫改变。见久攻不下，金兀术下令回营。此时，刘锜见金军士气衰落，撤军的顺序和阵型十分混乱，随即命令全军出动、追击敌人。结果，金军大败、溃不成军，金兀术只好率领残部撤回开封，顺昌保卫战取得胜利。

　　战例解析

　　明察虚实，明断轻重。顺昌保卫战的胜利，南宋主帅刘锜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作为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他能够广泛搜集情报信息，排除干扰因素，科学地分析判断情况，进而得出敌我双方何为虚、何为实，以及孰轻孰重的正确结论。首先，从交战双方的总体实力上看，南宋军队的人数和战斗力比金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就此而言，彼为实、我为虚，如果正面交锋，必然难以抵挡。因此，刘锜在交战初期下达了坚守不出的命令，让敌军优势难以发挥。其次，从敌我作战的任务形式上看，我依城防守、敌长途攻坚，我力聚而实、敌力散而虚，是此战南宋军队的一大优势。刘锜将这种优势坚持并放大，在战前、战中反复要求守城军民加固城防，通过防守聚能蓄势，最终实现了强弱的逆转。

　　从察虚实，到断轻重，这一决策过程有着严格的逻辑顺序和明确的因果关系。顺昌之战，刘锜从敌我虚实之因，得出攻守轻重之果，进而通过以实击虚、以重克轻的作战方法达到防御目的。而金军统帅金兀术，在战前就没有进行充分细致的侦察，又轻信南宋诈降军士的情报，因而不可能作出关于敌我强弱和战场态势的正确判断，兵败只是时间问题。

　　权衡缓急，动有先后。时间和空间是战场上两个相互关联的重要因素。在空间相对确定的情况下，更加精准地规划作战行动、准确地利用时间，是掌握主动权的重要条件之一。在刘锜得知金军南下之时，他率领的万余人马，尚距顺昌100多里。为留足充分的准备时间，他命令主力部队轻装加速前进，赶到顺昌组织防御，只留下少数兵力护送家眷辎重缓行。结果，南宋主力比金军的先头部队提前了6天到达，实现了兵贵神速、以逸待劳的战略目的。

　　兵贵神速是有条件的，部队行动上的急与缓并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应当视具体情况而定。金兀术亲率10多万大军飞奔狂飙数百里，甚至连粮草辎重、攻城器械都没带齐，行动相当迅速。然而，正是由于他的“日夜兼程”，导致大量金军士兵和马匹疲惫不堪，战斗力大打折扣。兵临城下之时，南宋军队已经完成防御准备，金军即便休整几日再进攻，这种攻守态势也不会发生太大变化，但金兀术不顾实际情况，盲目要求部队“一鼓作气”攻城，效果自然不好。

　　重点突出，因利而动。审虚实、校轻重、量缓急、度先后，在完成这样一系列分析谋划后，战场上的主要矛盾、重点内容已十分明显。此时，应当果断地开展各种作战行动，针对关键问题聚焦释能，把累积的优势转化为胜势。在进攻时机到来之时，南宋方面有人主张进攻金军里实力较弱的韩常部，理由是胜算较大。然而，刘锜认为应当直接攻击金军最强点“铁浮屠”，因为即便全歼了韩常部，金军主力尚存，仍可一战;只有一举将其精锐部队打垮，才能彻底瓦解敌军进攻意志。

　　“铁浮屠”是一种重装甲骑兵，人和马都被铠甲包裹，攻防实力较强，是金兀术引以为傲的精锐力量。然而，金属铠甲会因日晒加速升温，这种密不透风的重甲反而成为累赘。刘锜决定利用这一点采取小队编组、多轮攻击的战法，不断消耗敌人体力。正午时分，阳光正盛，南宋军队手持利剑重斧，轮番出城袭扰敌军。在完成一次攻击后，马上入城纳凉降温，服用解暑药汤，恢复体力。几番交战下来，金军士兵被折腾得身心俱疲、再无战意，最终促使金兀术无奈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