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石流陨敌胆寒——中国古代攻守城器械之抛石机

　　飞石流陨敌胆寒

　　——中国古代攻守城器械之抛石机

　　■曹 波　　

汉朝时期的抛石机(模型)。资料照片

　　攻城作战中，攻城方不仅需要消灭守城方有生力量，还需摧毁其城墙及守城设施。由于弓弩等兵器难以摧毁坚固工事，在火药问世前，古人发明了一种重型远程抛射类攻城器械——抛石机。抛石机可用于攻城作战，也能用于守城反击，是中国古代具有代表性的攻守兼备型器械。

　　在古代，抛石机又被称为抛车、发石车、发石机，在一些史料中也被称为“砲”。抛石机通身为木质，其砲架两支柱间横置一个可以转动的轴，砲轴上安装名为砲梢的长杆起到杠杆作用。只有一根木杆的称为单梢，设多根木杆的叫多梢，砲梢越多，可以抛射的石弹就越重、越远。砲梢作为抛石机的关键部件，所选用的木料需经特殊加工，使之既坚固又富有弹性。砲梢长臂末端系有皮窝，内盛石弹等抛射物，短臂末端系绳索。小型抛石机配置10根以下的砲索，大型抛石机可多达百条以上，每根砲索由1至2人拉拽。抛掷石弹时，先由1人瞄准定放，之后若干拉索人同时拉拽砲索，皮窝内的石弹随即被迅速抛出，其射程近则数十步、远则可达数百步。

　　抛石机相传发明于周朝。这种器械结构简单且取材方便，攻城方通常只需携带几名木匠和设计图纸，就能在战前快速完成制作。其最大问题是需要将砲架固定在地面或埋入地下，导致整体机动性较差，在架设时容易遭受攻击。至汉朝，抛石机的基本形制始终未有重大改进。东汉末年，古人通过在底座加装轮子的方式实现技术突破，使其具备移动能力。这一改良在官渡之战中发挥关键作用。当袁绍军采用楼橹土山战术箭袭曹营时，曹操紧急命人赶制出数百辆带轮抛车(因其发射时声响如雷，故得名“霹雳车”)，反击袁军。这些机动抛石机不仅成功摧毁敌军工事，更成为改变战局走向的重要装备。

　　南北朝时期，出现了将抛石机与运载工具相结合的新型兵器。比如将抛石机安装在车上的“拍车”，或将抛石机搭载于船上的“拍船”。如此一来，极大提高了抛石机的机动性和部署的广泛性，使其成为当时的重武器。这种复合设计使原本笨重的抛石机获得前所未有的机动能力，既能在陆地快速转移，又可在水战中使用，大大扩展其战术应用范围，使其成为当时最具威慑力的重型武器装备之一。

　　唐宋时期，抛石机的种类更加丰富，体积显著增大，威力也随之增大。这一时期，抛石机大致可分为轻型、中型、重型三种。轻型抛石机由两人操作，可发射半斤左右的石弹，主要用于近距离作战;中型抛石机需要40至100人负责拉拽砲索进行抛射，石弹重量可达25斤，射程为80步左右;重型抛石机有五梢、七梢，需150至250人拉拽砲索发射，石弹重量在70至100斤左右，射程为50步左右。

　　抛石机的瞄准方法在宋朝发生转折性变革，由直接瞄准法变为间接瞄准法。宋朝以前，士兵操作抛石机时，都是先将其底座对准目标，由瞄准手目测距离，判定方位决定方位角和砲梢的高低。这种与敌人面对面的瞄准射击方法在古代算是方便易行的，但有两大缺点：一是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被敌人反击;二是在守城战斗中，狭小的城墙上摆不开许多抛石机，况且一门抛石机要用数十人乃至上百人拽放，占地很大，同时又妨碍其他士兵作战。至宋朝，直接瞄准法演变为间接瞄准法，即把抛石机架在城墙内，使城外敌人无法看到。瞄准手站在城上，用口令指挥城下各抛石机施放。这一发明在世界军事技术史上也称得上是一项重大创举。

　　元朝时期的抛石机形制有了较大创新，典型代表便是配重式抛石机“回回炮”。所谓配重式，即用重物下坠的力量代替人力拉动砲梢的力量。“回回炮”就是在砲梢一端配置重物，如一筐石子、一块大石或一块重铁。发射重物前，士兵先将重物提起，在收到发射命令后，同时松劲或松动牲畜拉动重物的绳子，让重物猛地落下，撬动砲梢将重物抛出。这样所获得的抛射力量要远超传统抛石机所提供的力量。元十年正月，元军以“回回炮”攻樊城，一举告捷。紧接着，元军在襄阳战役中同样使用该炮，一发命中襄阳谯楼，随后攻克襄阳。僵持近6年的战役，在“回回炮”出现后的几个月内彻底改变战局。

　　明朝以后，火炮成为主要的攻守城器械。抛石机逐渐退出战场，至清朝已完全被火器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