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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座城折射时代变迁

华夏经纬网 > 文化 > 悦读      2021-11-22 15:03:33

  知名媒体人伊险峰和同事杨樱一起,带着多年来对社会的观察和思考,完成了一部非虚构文学作品《张医生与王医生》,该书以两位工人子弟的奋斗经历,照见中国社会40年沧桑巨变。这部书近日面世后,在读者中引起了热烈讨论,哲学家陈嘉映评价道:“一部社会学视野里的故事,两个人、一座城、一个时代难以分割地连在一起。在汉语写作中应该是首创。”

  观察普通人的沉浮与变迁

  为了写作该书,两位作者采访数十人,在旧报纸、老照片、建筑废墟与口述回忆中重现过往,勾勒出张医生和王医生二人半生的成长与奋斗之路。同时,还以工业城市、单位社会、稀缺经济、工人阶级文化、重大历史事件和时代变迁等因素为经纬,呈现出兼具深度与广度的当代东北。

  本书的主角张医生与王医生,是伊险峰的初中同学,他们如今都是口碑甚佳的专业人士,也都出生于工人家庭。他们是上世纪70年代生人,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受益者;而他们生活的城市沈阳,在这个过程中处境复杂。这些因素叠加起来,构成了作者决心写作这本书的初衷。杨樱说:“我们一直想写的不是大明星、不是厉害人物,而是素人。”伊险峰也认为,写平凡的人,一点点挖掘他们的价值,相对来说更纯粹些。“将其作为解剖对象,运用的‘像素’越高,发现的细节就会越多,反映出来的东西也就越丰富。”

  在作者的文本呈现中,在上世纪90年代国企改制、社会急剧变革的过程中,两位医生的家庭都曾面临生存困境,但依靠家庭的全力支持与自身的聪慧刻苦,二人最终不负众望,考上医科大学,成为了医生。步入社会后的数十年间,医疗事业的高速发展与两位医生个人努力相结合,共同促成了二人事业的成功。如今,他们已是各自领域内的知名医疗专家,备受社会尊重。

  但伊险峰提到,在沈阳经过了上世纪90年代的社会转型之后,同样出身于工人阶级的人中,失意者人数不少。因此,他认为,左右二人命运的,除了自身努力,还有诸多因素——家庭、学校、职业、社会。任何一处差错,都有可能让他们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他们正是通过对两位医生及其家庭成员的采访,观察普通人在大时代中的沉浮与变迁。

  见证两位医生的出诊现场

  “我们采访的主人公都采用了化名,他们的家人也采用了化名。”杨樱说,这部书并不是两位医生的传记,他们对书中的内容保留了自己的看法。

  书中呈现了两位医生真实、生动的日常,这也被读者津津乐道。为了这个“日常”,伊险峰曾问过张医生的母亲,“你儿子在家里什么样?她说,就是累,躺床上不说话。”

  但深入到两位医生的手术室、现场门诊,以及他们的年会中,那些真实的瞬间变得亲切、细腻。伊险峰在采访中捕捉到王医生有个破手机,裂得不像样了,但他每天拿着破手机回答“好大夫”平台问题,逐步建立起医疗行业的口碑和地位,伊险峰还见证了王医生在“好大夫”年会上的高光时刻。杨樱曾早上7点半跟着王医生进手术室,晚上6点半下来,当中只有半个小时吃盒饭的时间。她更亲眼见到有不富裕的患者家属找张医生做手术,他就会加班做,只是为了给患者省一夜的住院费。“杨樱后来跟我说,张医生会跟患者开玩笑,他看门诊也太磨叽了,和患者要交流半天,这和我对张医生的认知特别不一样。”伊险峰说。

  不仅如此,通过对两位医生的采访、他们家人的采访等,两位医生不为人知的侧面也一点点变得清晰。两位医生家教甚严,不被允许沾染扑克、麻将等娱乐消遣,也无法与家长老师眼中的“坏孩子”接触。单纯的成长环境,限制了两位医生对于社会的认知,也导致他们性格淳朴耿直,缺乏足够的人际交往技巧。伊险峰认为,在熟人社会氛围分外浓厚的沈阳,这是一项严重的缺陷。因而在与社会的接触中,两位医生都屡屡受挫。以至于多年后,二人即便已经成为他人眼中的“成功人士”,却依然难以融入社会,整日活在焦虑与挣扎之中。

  事实上,透过个体在历史中的沉浮,读者也同时窥见一座城、一个时代的命运轮廓。书中不断探讨一个工业城市的命运由何决定?城市转型过程中普通人的生活会如何变化?这本书最终呈现的图景,比最初设定的一些问题更为错综复杂。杨樱表示:“随着采访的深入,这本书越写越厚,问题越来越多,变得像一架手风琴。这并不是一个局限于东北的、医生的故事。”但杨樱也坦言,这部书还能写得更扎实更紧实。

  伊险峰2000年离开沈阳,此番重新以写作方式走进沈阳,他的思考、反思时刻渗透在书中。他也表示,“只要是有工业化就有工业转型,只要有工业转型就有被淘汰下来的产业工人,有被淘汰下来的产业工人就有被淘汰的家庭。”面对沈阳人曾经拥有的荣誉感、自豪感在消减,如何进行城市更新,如何进行城市发展,他坦言很多问题他在书中无法提出解决方案,因此希望更多有识之士共同破解。

  看遍40年的沈阳老报纸

  这也是一次采访者和被采访者共同完成的“事业”。“我们其实是带着素材往前跑,是带着读者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伊险峰说。

  谈及采访的准备工作,杨樱形容“感觉像是做小卡片”,一张小卡片只有一两个关键词,然后根据关键词再不断深入、延展。关于两位医生及家庭不同时期的生活方式,两位作者列的相关话题就很庞杂,比如小时候看过什么书什么电影,对钱什么时候有概念,对性和情感什么时候有概念,青春期的表现,对潮流的认知,与别人交往的困惑,以及对家里、亲戚房子的印象等等。

  同时,作者还要求采访对象自己列出大事记。杨樱说:“在这些大事记中,特别有意思的是,两位医生很少提拿过多少奖、获得什么荣誉,反而对小时候打酱油没给钱,第一次挨老师批评,家里买的第一台电视机印象深刻,当然当时的国家大事也记得非常清楚。”和许多人一样,时代特色显然在两位医生的记忆中留下深深烙印。比如家里的肉票、布票、自行车票等,还有王医生妈妈因为在电影院工作,有过1004张电影票,通过电影票她很灵活结识了很多社会关系,因此可以给家里多弄些肉,王医生大学报考志愿还找到了好参谋等等。

  关于写作的幕后,杨樱还透露了一个细节,她和伊险峰都身在上海,但为了写作该书,他们多次北上沈阳,每次会待上三五天集中采访、翻阅大量资料,“40年来的《沈阳日报》《沈阳晚报》每一页都翻过。”她说,他们只写那些可求证的、有据可查的,无法求证的绝不会“随意乱入”。(路艳霞)

文章来源:北京日报
作者:路艳霞  |  责任编辑:王江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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