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牌效应已现？报复性罢免成为台湾政党恶斗产物及其影响

       作者 柳金财（佛光大学公共事务学系助理教授）

       2021年初在泛蓝选民集体政治动员下，针对民进党籍桃园市议员王浩宇进行罢免成功，此被蓝军视为操作选民对民进党当局政治不信任案第一张骨牌效应。回顾2020年1月举行台湾领导人选举结果，国民党籍候选人韩国瑜获高达552万选票而落选；6月泛绿支持民众对韩高雄市长之位进行罢免投票，此引发韩国瑜支持者及泛蓝选民展开所谓“报复性罢免”，一时台湾政党政治陷入相互恶斗的地步。

       尽管，或有论者以为无论是罢韩事件或王浩宇罢免案，皆经由合法的提案、联署过程，并经由选区选民投票后决定罢免案结果，具“合法性”且符合民主要件的选举投票。然更多批判者却认为，由于民进党以转型正义为名，不仅查处国民党不当党产及关闭中天新闻电视台、强行通过美国含有瘦肉精莱猪进口台湾；因而泛蓝选民集中动员罢免民进党或其侧翼政党政治人物，其实也是在压制刺激反应下逆向行为，借此展现不满民进党当局之完全“执政”。

       首先，台湾选举在政党恶斗下展开“报复性罢免”。国民党与民进党由于不同取向，导致两党难以真正展开合作；且因处于国民党威权统治时期，民进党人曾受国民党之政治迫害，使其难以真正和解。当蔡英文“执政”后对国民党党产进行清算，去除其权力运作基础，更是恶化两党关系及信任基础。尤其是2020年1月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国民党政治明星韩国瑜高选票落选。然泛绿支持者在其败选后，紧接着推动对高雄市长罢免案，2020年6月最终以近94万同意票通过罢免，成为台湾史上第一次“直辖市长”被罢免成功案。

       这进一步种下台湾政党恶斗社会基础，韩国瑜在高雄市长及台湾地区领导人竞选过程，逐渐成为泛蓝政治明星及共主。泛绿阵营在其竞选台湾地区领导人失利后，紧接着通过罢免案拔除其市长之位，这强化泛蓝支持者对民进党当局之怨怼，从而种下社会分化及冲突之根基。影响所及即是，导致支持韩国瑜民众及泛蓝支持者发起“报复性罢免”，锁定对象民进党的侧翼同属泛绿政党，包括“基进党立委”陈柏惟、“时代力量”高雄市议员黄捷、民进党桃园市议员王浩宇等人。

       其次，罢免案是否成功，成为判断各自政党集体政治动员是否顺遂之指标。民进党籍桃园市议员王浩宇原为绿党后加入民进党，此次被罢免成功，这等于是提供国民党集体动员顺遂案例，成为国民党支持者再启动“报复性罢免”之激励因子，这恐加剧蓝绿政党恶斗，不利于建立良性政党政治。王浩宇被罢免通过，可以说是国民党执政高雄市被泛绿阵营逆袭后，透过台湾现行的选举罢免制度设计之弊端、缺陷，进行一场不成比例的政治斗争。针对王浩宇罢免通过案，民进党中央公开响应“在这次地方层级的民意代表罢免案中，国民党从主席、党团到黄复兴党部都明显介入动员”。民进党把这次罢免成功之因定调在国民党集体种动员。换言之，泛蓝阵营透过集体行动，以群体式政治动员策略组织同选区党籍议员的支持者，集体罢免复数选区的单一议员。这是多数对少数、以强凌弱的集体政治围攻，一旦某单一政党运用集体动员对准某一政党议员，此将形成集体政治对单一政治人物的围攻战及剿灭战。罢免案及相关程序，成为政党间政治互斗的法律工具。

       复次，当选人之当选选票数与罢免票数不成比例，罢免案凸显相关选举罢免制度设计之缺陷。例如上述三个罢免案通过票数与当选票数，并不符合法律比例原则。例如若要成功罢免“立委”陈柏惟的同意票门坎，预估需要7万4210票，但其当选则是11万2839票，罢免门坎票数低于当选票数。至于高雄市议员黄捷与桃园市议员王浩宇的罢免票数，却远高于当选票数，黄捷的同意票门坎预估是7万3790票，其当选票数为1万8420票。罢免王浩宇的同意票门坎预估是8万3307票，但其当选是1万6292票。两者的罢免同意票门坎皆远高于当选票数，差距达5倍以上。罢免“立委”票数低于当选票数，罢免市议员票数却五倍于当选票数，如此不符合法律比例原则，其门坎、标准皆有待商榷。

       再者，台湾政党间竞争相互采取零和游戏，激化极端化台湾政治文化。从罢免区域议员来说，有25位区域议员与其他不同，其罢免门坎比当选票数低。从73席区域“立委”中，有3席“立委”其罢免门坎高于当选票数，分别是为金门县陈玉珍、花莲县傅昆萁、台东县刘棹豪。县市长则是22位中有18位的罢免同意门坎票数比当选票数低，4位则相反其罢免同意门坎票数比当选票数高，包括台南市长黄伟哲、金门县长杨镇浯、新竹县长杨文科、澎湖县长赖峰伟。

       因此，一旦罢免案成为台湾政党恶斗的下产物，透过民选产生的县市首长、“立法委员”及县市议员，可能立即成为敌对政党的攻击及罢免对象。尤其当对方为政党政治明星或对其政党具有拉票功能，严重威胁其他政党时，可能就容易成为竞争政党攻击和围攻对象，意图透过罢免对其展开剿灭战。

       最后，王浩宇被罢免案不仅牵涉与个人人格特质，且背后牵涉桃园市中坜地区蓝绿势力的纵横捭阖，更被视为泛蓝罢免泛绿民代是否能产生“骨牌效应”的关键战役。据民调显示，中坜选区选民罢免王浩宇主因，在于其个人行事风格充满争议，并无善尽议员职务。此外，尽管王浩宇加入民进党，但连续两届以绿党身分参选，然因其政治光谱与票源与民进党重迭，导致其与民进党地方派系关系处于紧张状态。尤其是批判民进党彭添富家族中饱私囊、政二代从政及为其贴上自肥标签；也曾因其参选瓜分民进党票源，导致基层实力雄厚的黄傅淑香却意外落选。显然，当王浩宇以绿党身份参与地方选举，为求胜选已得罪该选区传统民进党派系及家族。

       王浩宇罢免案成功，对泛蓝政治联盟具有激励诱因及振奋蓝军士气效果。桃园市中坜选区泛蓝在2020年韩国瑜的选票、“立委”选票皆10万票左右，尽管此次罢免案不易被炒作，但却冲到8万4582票，此罢免案被视为“莱猪骨牌效应的第一张”。换言之，国民党已巧妙地将这场与王浩宇个人特质有关的罢免案，成功地拉高层级至对民进党当局公共政策的信任案投票。尤其2020年8月蔡英文当局宣称2021年元旦将开放美国莱猪进口，导致高达六成以上民意反对，然最后民进党仍以其完全“执政”优势由“立院”通过行政命令方式准予进口，恶化台湾社会政党政治、行政与立法、“中央”层级与地方层级政府、公部门与民社团体之互动关系。

       无论是对未来莱猪“公投”或“割莱委”（罢免支持美莱猪“立委”）计划全面展开，此罢免案已成为国民党操作莱猪议题，进行集体政治动员的杠杆。若此“骨牌效应”延烧高雄市议员黄捷被罢免成功，尽管黄捷并非民进党党员，但却属于泛绿政治联盟成员。这将产生更大“蝴蝶效应”，严重冲击2022年岛内地方县市选举、甚至2024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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